主計總處日前發布最新預測,我國今年超額儲蓄將達到3.1兆元,連續四年超過3兆元,累計四年的超額儲蓄高達13兆,已超過GDP的一半,極為驚人。這麼龐大的閒置資金沒有用在固定投資,也就是沒有用在民間投資、公共建設,最後必然會流於金融性投資,從而流進股市、房市,為一國經濟帶來泡沫的風險。

也許有人會問,是不是多數國家都跟我們一樣,有這麼龐大的超額儲蓄?答案是否定的,從國際貨幣基金(IMF)的資料可知,台灣的超額儲蓄率之高,算是獨步全球、舉世無匹,而這個變化的轉折點在2009年金融海嘯之後,此前除了1980年代後期曾出現數年升高,大致和各國平分秋色。

依IMF算法,超額儲蓄率是指超額儲蓄占GDP的比率,我國於2022年達14.8%,韓國只有1.8%,日本2.1%,中國大陸也只有2.3%,德國4.2%,美國則是負的,-2.8%,我們的超額儲蓄率為其他國家所望塵莫及。

以前並非如此,我們以2000年為例,台灣超額儲蓄率2.3%,日本2.6%、韓國1.0%、彼此在伯仲之間,再看1999年,台灣2.4%、日本2.5%、韓國4.4%,台灣還略低一些。然而,20年後的今天,我們超額儲蓄率卻獨步全球,這到底代表什麼意思?何以台灣這些年會升到這麼高的水準?

超額儲蓄,聽其名就可以明白是多出來的儲蓄,即是儲蓄用於投資之後還賸餘的資金,這裡的投資是指建廠房、買設備、修橋樑、造捷運等實體投資,不是金融性投資。最理想的情況是儲蓄都被有效的引導到投資,如此便沒有閒錢、游資去炒股、炒房,儲蓄如此有效的運用不但可以提升一國基礎建設,改善生活品質,也可以讓民間企業隨著投資而提高競爭力。

然而,在現實的世界裡,儲蓄很難得剛剛好百分之百被導引到投資,多數國家經濟發展之初,由於沒有足夠的儲蓄來因應投資,因此超額儲蓄常是負的,台灣情況也是如此,但隨著產業擴張,外貿成長,順差增加,逐漸享有超額儲蓄,在正常的情況下,隨著儲蓄的成長,投資也應跟著成長,亦步亦趨,這樣超額儲蓄就不至於急速升高,失衡的現象也就不會發生了。

我們和韓國比較一下,2022年韓國儲蓄率也很高,高達34.9%,但他們的投資率也升至33.1%,以致於超額儲蓄率只有1.8%,反觀台灣蓄率42.6%,投資率只有27.8%,投資率太低,使得台灣的超額儲蓄率高達14.8%。再看中國大陸,2022年儲蓄率46.2%,這麼高的儲蓄率何以沒有出現龐大的超額儲蓄率?因為投資率也高達43.9%。這說明韓、中的經濟資源都獲得了有效的運用,台灣則閒錢太多,更糟的是,這個情況年甚一年。

事實上,前中央銀行總裁彭淮南於任內曾多次呼籲應把超額儲蓄導入投資,例如投入機場、捷運等公共建設,如此不但可以提升台灣的基礎建設,也可促進經濟成長。而中央研究院院士胡勝正也曾語重心長的表示:「儲蓄沒有被民間投資吸收,是導致超額儲蓄增加的原因,這些龐大的閒置資金最後總被拿去炒房,房價炒高,又讓薪資微薄的年輕人抱怨不已。」然而,看看我們的投資率,長期以來與南韓、中國大陸仍有如此大的差距,正說明雖有經濟界大老大聲疾呼,政府這些年依舊沒有積極作為。

也許我們會覺得這些年民間投資不錯,怎麼會投資不足呢?事實上,以製造業而言,十多年來的投資大多集中在半導體產業。去年製造業2.2兆元的固定投資,其中電子零組件業即囊括1.6兆,也就是占了7成,這個結構說明長期以來我們所謂民間投資好,或民間投資不好,悉數取決於半導體產業,其他產業投資之不足,於此可知,如果其他產業的投資也能跟上來,包括被限制最多的服務業投資也能擴大,今天的超額儲蓄自然就不會這麼高了,經濟資源也就獲得有效利用了。

主計總處公布了這項估計,並表示將就超額儲蓄的總體關聯性、資金流向進行全面了解,這是好的開始,然而在彭總裁、胡院士昔日不斷呼籲下,仍未能打動政府提出具體改善方案,以致如今我們的超額儲蓄已是舉世無匹,但願主計總處這次的研究不僅是釐清數據上的問題而已,也要提出具體的對策才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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